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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顶榆树的枝叶沙沙作响,江南岸抬头看看那片摇摆的绿意,略微有些出神。他就像小时候每天最期待的那样,盘着腿安安静静地坐在老榆树下,闻着植物清苦的香味,听着叶片摩擦出的安逸的歌谣,只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清瘦单薄的女人,她不会再用那双清澈淡漠的眼睛看他,也不会和他讲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。
但就像你说的那样,阿树出去了,也已经见过外面的世界了。
……妈妈。
沉默许久,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
这是一个无声的安抚,言戒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江南岸微凉的指尖,温声问:
“所以,拍完《春风》之后,就一直用江南岸这个名字了?”
“嗯。”江南岸顿了顿,又道:
“原本只是电影署名时的化名,但是后来□□件的时候需要填一个正式的名字,我不知道该写什么……就用了这个。”
“当时户口是怎么办下来的?现在还有问题吗?”
“过了一趟福利院的收养程序。应该没有了。”
“韦导帮忙办的?”
“嗯。”
“她对你很好。”
“嗯。”
“后来呢?怎么就一直留在演艺圈了?”
被问到这个问题,江南岸微微垂下眼:
“本来,韦导想资助我念书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但没办法,当时已经十六岁了,从来没上过学,不习惯那种生活,课程也跟不上。就没念。”
江南岸低下头,微微垂着眼:
“之后电影反响不错,还拿了奖,就有片约上门。韦导问我喜不喜欢演戏、想不想继续演,我……也不知道,但当时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,所以就继续了。”
言戒无声地深吸一口气,又缓缓叹出来。
难怪,难怪江南岸总是对上学的问题避而不谈,难怪自己偶尔聊起相关话题时,他字里行间都是羡慕向往。
“那,在拍《盛夏阳光》之前有进过校园吗?”
《盛夏阳光》就是江南岸十七八岁时拍的那部高中校园剧,江南岸自己是没有这种机会了,但或许还能借角色的人生去体验一二。
聊到这,江南岸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:
“虹姐接这个本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,让我至少去学校体验一下。所以进组前在取景地的学校跟着听过几天课。”
“感觉怎么样?”
言戒试图从只字片语中找见当年那个孤单的小少年。
“听不懂。”
江南岸漫不经心地弯弯唇角,浅浅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自嘲:
“除了语文课,其他都听不太懂。坐在后面看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英文字母能算出数字来。下课后很热闹,但跟我没什么关系,还是没法习惯那种氛围,所以只听了两天,就没再去了。”
“但你后来知道了,对吗?”
“嗯,自己学会了,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。”
“是你聪明。”
言戒忍不住抬手把江南岸抱在怀里。
江南岸真的把属于“阿树”的那部分藏得很好,好到言戒天天在他身边都没发现一丁点蛛丝马迹,甚至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。
大概是因为,“阿树”曾经缺少的东西,江南岸都在用力补全。
历史、哲学、古诗典故……流利的英语、漂亮的字体、正确的三观、独立思考的能力……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情商和一些人